乔温手肘撑在桌面上，目光一直看向外面。
那母子三人没注意到里面咖啡店里的情形，满心满眼都在钱眼里。
“别提了！”那妇人脸上毫无悲痛之情，甚至透着一点不耐烦，“还指望她上了大学以后能赚钱补贴家用，谁想到出了这种事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。”
“那也不是完全没用，”平头男把他妈妈的卡捏在手中，不准痕迹塞进自己的口袋，“还好当初没直接死了，不然只能一次性结清。”
“呸！你说什么呢！”妇人马上堵住大儿子的嘴，“我们还在医院附近，这话不能在这里说。”
“真是！”给乔温上蛋糕的服务员看向窗外，愤愤说道，“这几个人还算是人吗！”
注意力都集中在外面，走过来途中和乔温正在抬手喝水的姿势撞了个正着，差点把新端上来的蛋糕洒了。
乔温的手臂被这么一撞，咖啡洒在了外套上。
“哎呀，对不起！”服务员匆忙道歉，语气却不怎么认真。
她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，看面相就知道哪种顾客好说话。
考虑到她原本也是因为打抱不平，乔温刚打算说没关系，李佳已经先一步在她之前说：“不是光说对不起就有用的，这是你工作的失误，要小心一点。”
她拿纸巾擦了擦乔温的外套，对服务员说：“去拿点湿纸巾来。”
李佳一通输出后，服务员吓得一直道歉，态度倒是比刚才更加端正起来。
很快连大堂经理都惊动，重新带了一杯新磨的咖啡和果汁端过来。
“这是赠送的，以表达我们的歉意。”大堂经理一脸陪笑对乔温说，“实在是抱歉，刚刚是我们的失误。”
一顿殷勤献完，又给乔温送了一杯果汁以表赔偿。
“你要是不喜欢喝，就让他们换一杯……”李佳话刚说完，一抬头发现乔温已经喝了大半杯。
咖啡太苦了，还是果汁适合她。
“什么时候爱喝这些了？”李佳轻声呢喃。
结账的时候，乔温发现李佳把后面送过来的这杯果汁也付了。
她一直跟在李佳身后，默默看着她去医院缴费，又跟护士对于梁盼的情况聊了很长时间。
停顿在病房前，李佳并没有进去。
她站在门口沉默了良久，对躺在病床上的梁盼说：“你要活着，如果你觉得不甘心永远这么被吸血，那你就努力醒过来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，遥遥站在病房外，乔温看到梁盼眼角好像有泪。
再定神偏头看过去，依然是干干净净，什么都没有。
跟着李佳回到车里，她没有往家里的方向开。
“我们去哪儿？”乔温问道。
打了右边的方向灯，李佳直接开到了一处商场。
“给你买衣服，”李佳停车后看了眼乔温的衣服，“反正洗也洗不干净了。”
乔温跟了下了车，战战兢兢走在身后，今天的李佳和平常一反常态。
上楼的时候，她一直低头避免和李佳交流视线，盯着自己的衣服看。
“刚刚在咖啡馆，其实没必要这么认真。”在封闭的电梯内，乔温眼睛盯着跳动的数字开始没话找话，“那服务员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就是因为你一直这么好脾气，才会让别人觉得你好说话，有意无意中不重视你。”李佳依然仰头，没有和乔温对视。
手指却不停敲在包带上，李佳今天表现得很反常。
至少话比平时多了一倍。
乔温思来索去，按下电梯开门键问道：“您……是不是在学校问过老师，知道了一些什么？”
所以才会格外对李凝禾想要弥补，用这种笨拙且明显的方式。
李佳瞥了她一眼，并不承认：“没有。”
“我只是在教你，在社会上要怎么跟别人相处。该为自己争取的时候，还是要强硬起来，不要会一直被别人当成软包子。”
李佳又开始了她平时那副说教的话语。
乔温难得没觉得这通话很烦。
顺着李佳的话“嗯嗯啊啊”应了下来，就笑眯眯得往电梯外面走。
商场二楼都是女装的地方，刚刚初冬，已经有先行的商铺把春装挂了出来。
乔温站在橱窗外，刚准备感叹，就被李佳拉了进去。
完全没等乔温发表意见，已经被李佳雷厉风行往镜子前一按，从衣架上直接抓了几件衣服过来。
“就这几套吧。”
乔温都没看清楚哪些款式，稀里糊涂已经任由李佳买了几套衣服。
算了。乔温想，让李佳一时半会儿改变控制欲是不可能的。
她看了眼商场外人来人往，决定不与李佳在人多的地方吵起来，反正也不去她付钱。
站在原地等李佳结账，乔温拍了几件衣服的款式给李凝禾。
李凝禾不出所料温柔捧场。
随意翻动几件外套，看到标签价格后吓了一跳，小心谨慎双手捧着把这件外套放了回去。
乔温看了眼收银台的方向，李佳正在为会员卡和店员争执。
吵得声音逐渐变大，店员让乔温这里望过来，被李佳拦住说：“你看她干什么？跟我说就可以了。”
乔温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，是从李凝禾的衣柜里拿出来的，跟整个店的格调相同，一看就是价值不菲。
眼神一晃，看到橱窗外走过三个人，正是刚刚在医院的那三个人。
梁盼的哥哥们和妈妈。
这三个人正在有说有笑，手里还提着三个购物袋。
乔温对着这几个人翻了个白眼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至少李阿姨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撑到现在，而且吃穿用度没有亏欠过李凝禾，也是不容易。”乔温扯了下自己的衣服。
那一瞬间，乔温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。
会不会就是因为李凝禾温润的性格，才逼着一个人带着孩子的李佳不得不把自己打造成铜墙铁壁。
“你说爱是什么？”乔温给宋楚涵发了一条微信。
过了一会儿手机才重新震动，乔温打开看的时候，发现有一条撤回信息。
紧接着又跟进来一条，背景在操场旁边的双杆处，入眼还有两盒炒酸奶。
“万圣节情侣款爱的粉红小杯，隔壁甜品店新出的，下次你来请你吃。”
“滚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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