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 汉使就是个大忽悠
牛皮毡的帐篷内，几个人盘腿围成一圈，上首的是戴着乌纱帽的明使，下首是一个锦衣卫百户，其余还有几个侍卫马夫，这顶帐篷及其厚实，以至于厚重的牛皮遮挡住了毒辣的阳光，帐内黑漆漆的一片。
沉默了很久，一个明使，一个锦衣卫百户，还有六七个随人在这漆黑的帐篷内关押了几柱香的时间，帐外人影绰绰，显然是噶尔丹的武士巡逻。
“张大人，准噶尔人不愿意与我大明接触吗？现在是什么意思？”锦衣卫百户好几次欲言又止，但见到大使盘腿不言，只能把话吞进肚子里，最后还是仍不住问了出来。
此次出使的明使姓张，名亭进，乃是七八年前皇上收养的孤儿之一，学的是生僻的蒙古语，毕业之后入礼部学习观政，如今朝廷联络噶尔丹，而学习蒙古语与蒙古文化的人极少，因此将他派了来。张亭进撇了撇嘴：“噶尔丹故意关押我们，无非是想下个下马威而已，准噶尔部的状况你们一路来也看到了，草场荒芜，处在大漠的边缘，牧民困顿不堪，同样是蒙古人，准噶尔部与漠南漠北辽东的蒙古人相比，简直就是天壤之别，噶尔丹新即位不久便以雷霆万钧的手段铲除了政敌，吞并了周边几支小部落，他的野心大得很哪，恐怕觊觎漠南漠北不是一天两天了，那里草场丰腴，比之这里要好上无数倍。”
锦衣卫百户姓邓，叫邓通，原本是个破落户，在南洋混的很不如意，年纪大了，儿女早夭，没有了牵挂，才被调派来漠西的，他装扮成一个货郎，在漠西各处草场出售货物，对这里的情况较为了解，听到张亭进的分析之后，邓通也是点点头：“最近都在盛传噶尔丹是继铁木真之后的草原雄鹰，而且多是西藏的喇嘛说的，恐怕确有一统蒙古的野心，只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张亭进一脸恬然：“既来之，则安之，噶尔丹想以势压人，逼迫我们服软，我们身负皇上重托，绝不能向噶尔丹低头，只有这样，盟约才能对大明有利。”
邓通点点头：“好，就听张大人的，咱们一共九个人，就是饿死也不能向噶尔丹低头。”
随从们纷纷点头。
牛皮毡的帐篷里又陷入了沉默，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，而且这干燥的漠西，更难受的是连水都没有，所有人或坐或卧，在黑暗中保持着沉默，以此来降低体力的消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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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胡哈特。”到了第二日晌午，陪着喇嘛讲经完毕的噶尔丹在帐内大声呼唤。
守在金帐外的胡哈特立即拉开羊皮毡进来：“汗丹。”
“那几个明使怎么样？”噶尔丹背着手，舔着干涸的嘴唇问话，漠西的天气极为干燥，就是他这个汗丹也感觉烦闷，他猜想那几个明使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恐怕不好过了。威吓是威吓，但是噶尔丹并不是个蠢人，点到为止的心还是懂的，只是想让他们吃点苦头而已，若是死了一两个，那么与明人的接触就永远断绝了，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。
“回禀汗丹，九个明使仍在帐篷里，帐外的勇士没有听到他们呼唤，也没有进去查看。”胡哈特道。
噶尔丹转头望向垂坐在地的扎西多吉，扎西多吉并没有说话，闭着眼，念着经文。噶尔丹只好朝着胡哈特甩了甩手：“你下去吧，去看看那些汉人。”
胡哈特转身出帐，沉默了片刻，噶尔丹与扎西多吉对坐在一起，沉声问道：“上师，那些汉人不愿意屈服，是不是再关一天看看？”
扎西多吉张开眸子：“你是汗丹，一切都要自己做主，你希望与大明盟誓反满吗？”
噶尔丹摇摇头：“满人和我没有干系，我只是希望带领我的部族去漠南、漠北最肥沃的草场去。”
扎西多吉道：“你要去漠南、漠北，蒙古的各王会答应吗？”扎西多吉眼眸中射出精光，仿佛是对血腥的渴望：“刀兵相见是不可避免的，噶尔丹，你的部族拥有最彪悍的勇士，拥有最烈的健马，为什么不用他们，去征服那些早已被锦衣美食遮住了眼睛的王公？”
对于满人册封的蒙古各王，喇嘛们既带着敬畏，又埋藏着仇恨，百年之前，喇嘛是蒙古草场上最受人尊敬的上师，就连成吉思汗对喇嘛也是极为推崇，可是自从满人入关之后，满人信仰的萨满教开始在草原上盛行，依附满人的蒙古王公们对喇嘛的态度逐渐有了变化，甚至有人驱逐、鞭挞喇嘛，一些漠南漠北的蒙古人也开始摒除从前的信仰，这对于西藏来说，绝对是极大的危。
噶尔丹被扎西多吉撩拨的血气沸腾，十万准噶尔人只能蜗居于沙漠的边缘，而那些早已失去了传统的蒙古人却占据着最肥沃的草场，铁木真的子孙居然向满人臣服接受册封，他霍的站起了身，胸膛犹如小山丘一样起伏，可见他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：“可是上师，我们的实力还不够，若是漠南漠北的蒙古人联合在一起，再加上满人… …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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