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地方上的习俗，辈分大的长者是不用参加守灵的，可架不住陈宪说要给弟弟和弟妹送行，不答应的话他就跟王涣老两口一同去了，众人无奈在吹不到风的地方加了一床被子。
夏夜山里的风带来一丝清爽，虽然是盛夏，可稍不注意还是容易着凉，除了杨二穿着短衣短裤外其他人都换上了长袖。
陈宪那身破烂补丁装也给换了，洗了一个热水澡后穿着蔡子闻的旧衣服，头发没有收拾，依旧杂乱无章，发梢干枯分叉，皮肤粗糙黝黑，满是皱纹和老年斑，活脱脱一个乡下老农。
陈宪虽然闭上了眼皮，还有轻微鼾声伴随呼吸传出，可若有人摸他手臂脉搏会惊奇发现，他的心脏跳动比起杨二这个壮年男子还要有力，根本不是外表所表现的那样。
正如杨二一直在防备他，他也外放了神识观察着外界，感官放大了千百倍，着重点在王若霖身上，越看越不寻常。
努力看出点眉目，王若霖初入炼精化气境界，修为不深，体内灵力不显，但绝对是修士，有修炼过的痕迹，可也只能看出一点眉目。
按说他这老眼一眼就能看破这种小修士，由内而外不会错过分毫，可就是不能深入探查，稍一分神视线极自然就转向别处，有一层看不见的膜把两人之间隔开，只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，王若霖身上有着他也看不透的地方。
算上陈宪共五个人在灵棚下，除了陈宪每个人都穿着粗布孝服腰缠麻绳，头上戴着一顶白帽，即披麻戴孝。
陈宪因为是长辈，在胳膊上系了一条白布，长时间跪着谁也受不了，一人一把小木凳，或跪坐趴在凳子上，或盘坐靠着凳子，王若霖半倚着母亲睡熟了，五人围着一个铜火盆，火盆里有着熄灭的纸钱余灰。
老两口尸体已经装进了两口原木棺材，棺下垫了几块砖头正放在灵棚中央，等日子到了请人钉棺下葬。
陈宪再度压下靠近王若霖的想法，白鱼的神魂一直跟在王若霖头顶张牙舞爪，真敢靠近的话，毫不怀疑会跟自己死斗一场，太不明智了。
“为什么离开了？”
白鱼那庞大神魂离开了王若霖，如一只离弦之箭飞射向某个方向。
除了陈宪看到外，那道庞大白色身影连一点风都没带起，更别提其他人了。
不出半盏茶功夫，只用了几句话的时间，一道金色闪电从那个方向劈来，正正好好落在王若霖身上。
速度之快连在陈宪眼里产生画面脑海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。
过了片刻，从他嘴里说出四个字。
“那是，什么？”
陈宪已经收回神识，一只手撑着身体坐起来，与被子接触的手掌出了汗，思考着自己有什么手段应对。
他不认为自己能躲过那种速度，就是曾经全盛时期的自己也不行，这还是有防备的情况下。
白鱼回了肉身，苦笑着看自己一身招摇打扮，伊鸣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，让他照顾好起名火蹄的马形火之精灵，还要自己与谷度握手言和，以后就是同志了。
白鱼虽然听不懂伊鸣说的同志是什么意思，可谷度在看到自己还活着时，眼神怪怪的，对自己没什么敌意了。
在刚刚那一个照面伊鸣回到王若霖识海前，王若霖睁开了眼，心随意动，脖子上挂着的须弥戒飘出来把金剑和葫芦收进其中，伊鸣带着钧天剑魂没入王若霖额头。
王若霖睁眼，不再倚着母亲肩膀，轻手轻脚把露出来的须弥戒掖回衣服里。
手里多了根蛇形黑簪，很轻，看了一会儿后也掖回去，放在袖子里，簪子自然而然在王若霖小手腕上环了两圈，成了贴合皮肤不影响活动的手镯，做完这一切她盘腿做好，闭目进入识海。
这一切都看在陈宪眼里，他干张着嘴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，怕冲撞了王若霖体内那位神秘存在，半晌说不出话来，露出呜呼奈何的表情。
杨二睁着大眼睛瞪了陈宪一眼，算是给陈宪一个警告，别想动什么坏心思，我盯着呢。
“妞妞，我回来了。”
伊鸣站在地板上，对着黑暗处呼喊，他知道王若霖会出现的。
“嗡嗡嗡。”还有我。
钧天剑魂不满的在伊鸣眼前飞来飞去。
“对，我们回来了。”
伊鸣眼角带笑加了一句。
“伊鸣哥哥，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，还有你。”
王若霖出现后，拼命迈动两条小细腿朝伊鸣跑来，伊鸣忙弯腰双手捧起她，王若霖抱着他一根大拇指，又抱住了钧天剑魂。
“怎么会呢，哥哥是去教训害你阿公阿婆的坏人了，让他们认识错误，这不是回来了。”
伊鸣轻声细语，对王若霖跟对待一个粉妆玉琢的瓷娃娃一样。
“那我阿公阿婆还能回来吗？”
王若霖突然抬头向他问了一句，眼里满是期待，期待伊鸣会回应她一个能，在她眼里，伊鸣可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哥哥啊。
“……”
伊鸣沉默了，眼里的喜悦退去，多了几分复杂神情，他不想说谎话骗一个孩子，尤其是王若霖，导致与其对视后变得不自然起来，目光躲闪不及，只能慢慢摇了摇头。
“妞妞啊，你要记得，人活着就是要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，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，以后不如意的事只会更多，你也要变强，只有你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，有能力减少让你看不惯的事情出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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